少双眼睛死死盯着她,一波箭雨倾泻而下,她勉强借身边亲兵的藤牌避开后,一张张弩机复又绞紧。
“长牌兵!”
“长牌兵何在!”
“保护将军——!”
战鼓又一次急促地响起,弩矢自腰引弩中而出,穿破粘稠血腥的空气,向她而来!
“将军!”
巨大的冲击力穿透了她的臂膀!
尽管她的双眼已经被血浸得几乎模糊,但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时,眼前也只有一片森白的光。
一轮弩矢射过,金钲齐鸣,对面的士兵如波浪层层叠叠,一波接一波地推了过来!
他们不仅要死守脚下的每一寸土地,还要将这些徐州人赶出他们的大营!
那个挡在最前面的敌将身中数箭,已近力竭,他们是看得出的!
这给了曹兵无穷的勇气!
她并没有倒下,只是短暂地因为剧痛而失了神志。
当她清醒过来时,她看见无数士兵绕过她,冲了上去,与对面袭来的巨浪狠狠撞在了一起。
“将军,将军如何了?”
“将军可要先撤后歇一歇?!”
她恍惚地看了一眼身侧说话之人,那人举着长牌,面目却模糊极了。
“……赵六?”她喃喃地问,“你,你不是刀手吗?”
“将军!小人来替长牌兵的!将军伤势如何?先撤后歇一歇吧!”
士兵的声音忽远忽近,慢慢将她拉回了这片战场上。
那面大纛还在百步之外,她想,她还得加把劲儿。
“你以前举过长牌吗?”她慢慢地将那根弩矢在外的一段掰断,只留矢头在肉里,缓缓挥动了一下胳膊。
“没,没有!不过小人力气很大!”
她看了一眼这个刀手举着长牌却不住颤抖的双手,无言地笑了。
“你害怕吗?”
赵六的声音响亮极了,完全不像是他这瘦小身躯里能爆发出来的声响。
“小人跟着将军!”他说,“小人怎么会怕!”
“很好。”她点点头,“你不必怕。”
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闷,不知道是流血过多,还是精疲力尽的缘故,胸腔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,令她憋闷得几乎产生了一种溺水感。
她身旁的长牌兵还在努力地护住她,护住她的头,她的脸,她的身体,但周围向前冲的士兵很多,因此时不时会撞到长牌兵,于是那些亲兵的身体不免歪歪扭扭,偶尔也会撞她一下。
于是那股溺水感就更重了,身边的人嚷嚷些什么,也全然将要听不清,握着黑刃的手也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她用这强忍着颤抖的手背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血,用力地吸了一口浑浊酷烈的空气。
空气里混杂着焦糊与恶臭,但最浓烈,最粘稠的,还是血腥气。
那来自于挂着尸体的栅栏,来自于垒着尸体的壕沟,更来自于她的脚下柔软的触感与偶尔抽动的尸体。
于是这触感和血腥气立刻冲进了她的神经,带得她几乎想要作呕。
【你的状态很不好。】黑刃提醒了一句,【你要继续战斗吗?】
【你见过两军主将离得这么近的时候吗?】她缓缓地抬起眼帘,透过被鲜血染得几近扭曲的双眼,鶡纹牙旗仿佛就在眼前,【我已近绝路,他也一样。】
【但你本身的力量已经用尽了,这就是所谓‘强弩之末,不穿鲁缟’,你意识到这点了吗?】
她假装没听见,反正黑刃说酸话泄她的气都不止头一回了,多听两句她也不疼不痒,不为所动。
于是黑刃沉默了一会儿,又一次出声了。
【你知道我还有一点力量,为什么不调用它?】
【……我不需要。】她说。
黑刃理论上来说是无法被损毁的,那源于剑身被锻打时创造出的“不灭剑魂”。
当剑魂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