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楚太太说:“项家的亲戚很难攀呀,算是朋友,爷爷辈就认识,交情不浅的。唉,可惜你爸爸走得早,我们楚家不风光了。”
沈若臻犹记项明章傲慢的态度,说:“看来两家的关系疏远了。”
“也还好。”楚太太看问题很简单,“这些年虽然来往少了,但那是虚的,项明章收购亦思给的价格蛮好,说明讲了情分,这是实的。”
沈若臻这才得知,楚识琛和楚太太的股权一起卖掉了,换言之,楚父一手创立的公司已经不属于楚家。
他不能理解。
沈家祖上自光绪年间开设钱庄,宁波江厦街上三十多家大同行,沈家独占十二。后来外国资本涌入国门,父亲沈作润应局势提倡变革,入上海兴办现代化银行。
沈若臻年幼时耳濡目染,已知经商重在“经营”,谋在发展,成在坚守。
一爿店扩成一双,开疆拓土,一路堵则变通,诸路尽为我所行,在战乱年代也要争当顶在前面的鳌头。
在他受的教育理念中,变卖家业是一种耻辱,是极大的失败,会遭人笑柄的。
他表情凝重,楚太太问:“怎么了呀?”
沈若臻轻展眉峰,回答:“没什么,有些惋惜罢了。”
“儿子,你别闹了。”楚太太说,“当初是你软磨硬泡要卖的,威胁我不答应就在国外自杀,你现在又惋惜!”
沈若臻无奈道:“抱歉。”
楚太太马上心软了,格局都宽了:“这些年亦思不景气,卖掉也好,项樾是行业顶尖,没准儿能把它盘活呢。而且项明章看着彬彬有礼,其实很吃得开,有本事的,以后交给他去烦啦。”
沈若臻脑中浮现出项明章的冷漠模样,怎么,二十一世纪重新定义“彬彬有礼”了?
只怕是那位项先生有一颗玲珑心,装惯了大尾巴狼。
身体完全康复后,沈若臻出院了。
踏出医院的那一刻,对他而言,是在迈进一个新的世界。
楚家的别墅坐落在江岸以西,楚父过世,楚识琛这几年在国外,家里全是女眷,因此内外打理得十分雅致。
大门早早敞开迎接,沈若臻下了车,在楚太太的陪同下步行穿过花园。庭前立着两个人,年长的是唐姨,相当于家里的大总管,年轻的秀姐负责其余杂务。
回家的第一餐很丰盛,冷盘热盘铺张了十几道,沈若臻向来谨慎,楚太太夹给他的一定吃,摆在面前的选择吃,应该不会出错。
吃过午饭,他被带到了楚识琛的卧房。
房间墙上喷绘着一幅暗黑色调的巨大画作,混乱的线条下画的是一个吐着舌头的摇滚青年,沈若臻问:“这是……我画的吗?”
唐姨笑道:“你哪有这水平,买的。”
沈若臻细细地参观,边柜上摆着一张相框,他看见了楚识琛的照片。
那张脸,真的和他十足相似。
沈若臻退出房间,他不想动楚识琛的东西,不想霸占楚识琛的屋子,不想让属于楚识琛的痕迹被覆盖。
他坚持搬进了一间客房,空置许久,冷冷清清的,墙边放着一架蒙尘的施坦威钢琴。
唐姨拿来一只收纳盒,里面是为他准备的电子产品,有两只手机、两副耳机和充电器。
“出事后新买的,号码换了,一只当备用。”唐姨说,“充足电了,没开机。”
沈若臻见楚太太用过手机,问:“这个东西每个人都要有?”
唐姨:“当然了,现在没手机谁活得下去。尤其是你这样的,随身携带,及时打电话求救,以后少去没信号的地方。”
沈若臻点头答应,拿着手机端详了一会儿,无奈地去找楚识绘。
转院之后,楚识绘只去看过他一次,是被楚母硬拉去的。今天回来,楚识绘等到吃午饭才下楼,一句话也没对他说过。
从少数的交谈里能感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