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少年望着圣堂大殿内的画像说:“就算是意识,永远待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人来,也会很难过吧。”
“我在机关岛没人陪我说话,师尊你在圣堂没人陪伴,这是什么师门传统吗?我可以选择转修别家吗?”
常艮圣者:“不可以。”
少年其实从小就聪明,哪怕他失去了某个时间段的记忆,仍旧能很快适应当下的环境,察觉他人的情绪。
他连续一段时间,晚上都跑去鬼道圣堂陪师尊聊天,某一天忽然不去了,晾了常艮圣者三五天又来,少年发现,师尊回话的次数增加了。
少年开始重复这一流程,频繁去一段时间后就不去了,过些天再去,师尊的话就多起来了。
师尊从不会说要他记得回来陪自己的话,也从未回应过是否孤独的问题,可少年知道,师尊是孤独的,他也想要有人可以陪伴自己。
因为师尊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温柔。
从前的常艮圣者似乎在刻意保持距离,只沉默注视,如今却已张开羽翼将他拥在其中。
常艮圣者以为梅良玉更需要他。
可梅良玉却认为,师尊更需要自己。
*
虞岁耐心看了许久,却发现师兄和师尊聊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,他甚至说了被钱璎五玄毒阵困住那天晚上,在跟庞戎他们打水漂混时间玩,常艮圣者还问他最后谁打赢了。
梅良玉说打水漂还用五行之气,那肯定是我赢了。
连这种小事都说了,却只字不提神木种子中的占卜,三千歧路的异动。
常艮圣者问:“你师妹如何?”
“中途不小心掉悬崖下边了,还好她聪明,反应快,没被淘汰。我找了她一晚上,淋了两个多时辰的雨才找到她。”梅良玉想起那天晚上,不由坐起身活动下脖颈,发出咔哒声响。
他微弯着腰,手肘撑着膝盖,垂首看地面,眸光微闪。
龙中鱼和雨夜里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,全都是虞岁的模样。
原本被他压下去的思绪,被师尊这一问,像是报复他一般来得汹涌。
梅良玉想起在龙中鱼洞中,虞岁扑进他怀里的瞬间,抓着他衣袖擦眼泪的时候;想起在三千歧路,虞岁蹲下身后,语调轻慢地说着让他滚,往前凑轻轻撞了下他的额头,转瞬而逝的无畏眼神。
也想起来在斋堂遇见时,虞岁当做没看见他一样,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,越走越远。
两人在三千歧路说那几句话的时候,彼此语调神态的变化都有些极端。
当时的情绪似乎还没能被完全消化,又或者还有别的东西阻拦着,让他和虞岁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。
直到梅良玉说要回舍馆洗一洗再去机关岛,从而离开鬼道圣堂,虞岁都没有听见他告诉师尊异火的事,甚至没有提过灭世者的话题。
梅良玉这次是用御风术赶路,五行光核趁机贴在他衣上。
虞岁对五行光核的控制提高不少,第一次被师兄察觉,是因为光核力量还没升级,第二次在山谷中被师兄察觉,是因为他用了神机术。
如今只要师兄不使用神机术,他是绝无可能发现五行光核的存在。
就算发现了,也不会知道五行光核还能被监控。
所以不存在梅良玉知道她在监视才不打算提起异火的事。
三千歧路中波动的异火力量,师兄绝对是知道的,否则也不会在两位圣者来时隐瞒。
既然他也会被古龙力量凝视,说明这样的异动被发现了也没关系,除非他认为不能被发现是异火,所以才撒谎隐瞒。
明明知道,却不说。
虞岁以为梅良玉会告诉师尊的。
这世上他最亲近的人不就是师尊吗?
虞岁最初并未太在意梅良玉这个人,对他也并没有很了解,许多时候只是随意地扫一眼,记了个大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