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看看赵福坤罢。”
他将阮竹清肩膀一拍,轻轻一推,那一掌中蕴着充沛灵气,极温暖踏实地灌入体内,将他心神稳住。
沈溯微又将赵夫人扶起,但赵夫人瑟瑟发抖,站不起来。
“你说这是你的儿子,他是人是鬼?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我也不知。”赵夫人颓然泣下,“君竹是七年前没的。那年,清荷从外面捡了只小犬。都同她说了,大家闺秀,哪有整日抱只狗的,给丫鬟照看,想起来时逗弄一下就算了。何况外面来的,脏不脏。可清荷硬是不允。”
赵夫人道:“她自小安静孤僻,有那只狗以后,跟狗比跟我们都亲呢。君竹借狗玩一玩,她不让,她说君竹欺负狗。君竹又嫌长姐不带他玩儿,便恨上那只狗。一有不顺,便踢它打它,但那狗也咬了他一口呢,我们便不让他靠近狗了。后来,趁清荷上学,他叫下人把狗逮过来,杀了吃了。”
沈溯微赫然看向她:“你们吃了?”
“我没吃,老爷或许吃了一口。明棠不知道。君竹吃了不少。”赵夫人道,“那么小的狗,有什么吃头。他就是为了跟长姐闹别扭,哪有什么坏心。清荷下学,发现狗没了,又见他吃肉,伤心悲泣,后来她就再不理君竹了。”
“要是这样,倒还好说,一只狗而已,她总会忘记的。”赵夫人道,“不知道做什么孽,那夜,君竹玩回来,碰上了四五条大狗。”
“不知是狗,还是狼,反正从没见过那么凶猛的狗。”赵夫人目露惊恐, “等我们发现他时,人已经给狗撕咬得不成样子……”
“幸好有过路仙君,做法将君竹残躯拼回,又渡他一口灵气,救了小子一命。但不知为何,他……他此后不能人言,越长越像……”
“狗……”
承认到此处,也不得不畏于业报分明,赵夫人卸了全身力气,瘫坐在地。
沈溯微问:“过路仙君可有名号,长什么模样?”
赵夫人摇摇头。
也罢,既作孽,必然化形,又怎会让人知道身份。
沈溯微又问:“你们想要郭家的镇魂锁镇住他,可也是那位仙君授意?”
赵夫人让人揭破心思,面色一白:“不是。那位仙君走后几年,他的禁制松动,我儿开始伤人咬人。我听人说,郭家走镖时得来仙宗法器,称为‘镇魂锁’,此物可镇住魔气。我们这些年见君竹这模样,原也不抱指望他能好起来,就是想、想镇住他一年半载,给赵家留个正常的后……”
沈溯微道:“那小房子里绑起来的丫鬟,都是给赵君竹做媳妇的?”
“是了。”赵夫人求饶,“我们只是一时行差踏错,动了歪念,还什么都没有做,四个丫鬟全给放走了!是因郭二公子很是难缠,花多少钱都不肯给我们镇魂锁,借也不成,非得要娶我们家的清荷,加上芳华楼的一柄尺素宝剑,才肯交换哪。”
“人死不能复生。”沈溯微提起笼道,“赵君竹八岁那年就死了。此物已是邪灵,作恶多端,必死无疑。”
赵夫人求饶不止。
“你爱赵君竹么?”沈溯微忽然问她。
赵夫人道:“自是爱呀。要我的性命都可以,怎么就偏偏是他夭折。”
“你既爱他,夜半见他,为何大呼救命?”沈溯微道,“你既爱他,又为何不去木屋内照看他,偏让旁人动手。”
“你既怕他,又怎敢说爱他?”
赵夫人惨白着脸,说不出话。赵清荷一双清明的眼直直看她,若心中有愧,望之生怯:“府上惨死那些丫鬟杂役,都是穷苦人家。她们亦有父母,亦是他人儿女。你二人纵容府上魔气肆虐,自有人追究。”
说罢,不再多言,提笼离开。赵夫人忽又叫住他:“清荷,我家清荷还在吗?”
生于水月花境,她知道这里被修士取代的身份,很可能已经被魔吞吃,便挂心起女儿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