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恼怒,她的声音叠合着无真所说的“物语”,撞得人耳膜嗡嗡作响:“不要以为你有恩于我,令我有几分偏爱,就敢为所欲为。”
饶是徐千屿一向欣赏狂妄之人,也被噎得欲言又止,半晌没能接上话。
是人吗?怎会有人的语气这般高高在上,妄自尊大?
也对,既是魔,便不是人了,想来也不能以人的思维来理解她。
徐千屿不同她废话,将染着周蓓血液的剑尖狠狠刺进她的喉咙。洛水的脖颈已经断开半边,汩汩流出血来,很是可怖,却翘起嘴角:“周蓓毕竟不是周衍。她的血顶多只有一半的因果,你杀不死我。”
耳畔风声过,徐千屿警惕转头。
身染血渍的尹湘君没有表情地站在她身后,落下颀长的影子。
魔物突袭,本就是兄妹二人合演的一场戏,因此他身上的伤应该避开了要害,只是为掩人耳目罢了。他此时虽然面色苍白,但威压如常。尹湘君毕竟是一派掌门,实力难测,徐千屿感知危险,握紧剑鞘。
尹湘君望着徐千屿,道:“妹妹,她留不得了。”
洛水挑衅道:“不。我喜欢她,我想要她。”
自然,二人并未张开嘴,而是以“物语”交流。徐千屿听不懂这吟声,亦因难受半封听觉,只是看到尹湘君神色一变,望着她的眼神忽而阴冷几分,似压抑着怒意。
随后洛水飘然起身,从身后抱住了她,在她耳畔发出快意的低笑。
洛水比徐千屿高一些,身姿丰腴曼妙。她原本对女修更亲近不设防,但骤然贴上这副冰冷而柔软的身躯,却只觉毛骨悚然。
大约是因为洛水抱着她的姿势别扭,一条手臂绕过她的脖颈环住她,不像拥抱人,倒像是孩童贪恋地抱住什么东西。
算起来,她真正毫无芥蒂贴近而不感到难受的,好像只有师兄的女身。
徐千屿身上剑气迸发,想将她推开。洛水却如蛇紧紧缠绕。金色剑气击出不久,便软软消散在半空,随后狐耳、尾巴也一同消失。
徐千屿感觉到灵池缩小,修为在往下掉。偏在此时,“天雷封神”时效过去了!她重归元婴前境,尹湘君扑面而来的威压,顿时强烈了百倍,心道不好。她虽听不懂物语,却能分辨出二人在争执;
相比洛水一抱的“示好”,尹湘君的态度显然更不友好。
尹湘君怒极一笑,这次开口,专程让徐千屿听懂:“她知道得太多。你喜欢,那让她留在此处,永远跟你作伴吧。”
说着,展开手上金骨折扇,扇上绘有水墨牡丹。花瓣如血沁出,无数花瓣钻出扇外,竟化作真实的法器,片片花瓣朝着她飞来。
徐千屿被洛水缠绕着,强行以剑击开所有花瓣,再抬头一看,扇上竟已变了图景,是墨色枯藤飞瀑。
尹湘君口中吟哦,徐千屿只感觉冰寒之气扑面而来,寒川自扇内倾出,待到徐千屿面前,却陡然停凝,成了张牙舞爪的一座冰雕。
尹湘君神色一凝。
随后冰雕震动起来,破碎开来,无数碎片朝着尹湘君飞回去,被他以扇一挡,碎作冰晶无数。
周遭剑吟如龙鸣,四面结起霜雪。
白霜自远处飞速凝结,铺设至徐千屿脚下,来人现了身形,杀气引得空气急剧颤动,尹湘君翻扇持扇,转瞬与他过了几百招,尚不见此人剑影。
身上桎梏一松,徐千屿被拉进一个带雪气的怀抱里,神色一明:“师兄?”
沈溯微对战之中,没有看她,手指自她的发髻,慢慢抚摸到后颈,柔和传音道:“叫你久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