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夜里,曹昂和父亲曹操同眠一榻,父子间才能说些相互关心的事情。
曹昂并未向曹操隐瞒天子征他再往西北的事情,包括举荐皇甫嵩、董卓、袁术三人,甚至他此番前往洛阳的原因,亦向曹操说得清楚。
若是从前的曹操,肯定觉得曹昂此举不对,国家大事,何以惜身。可现在的曹操,听到此消息后,并未多言。
年纪越大,才越明白保身的重要性,连自己都保不了,又何谈保天下。
“西北的情况,我不如你熟悉,你这么做,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。只是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与高位,只要你舍得便是。”
政治上的事情,曹昂无师自通,曹操自觉教不了儿子。
“至于你考虑的天子和何进、袁家之间的矛盾,你考虑的极是,你还是切莫参和。这件事,咱家有我一人参与便够了,其实这时候,你不去洛阳才是最合适的。”
洛阳波诡云谲的气氛,傻子也能瞧得出来,这是一个大泥潭,真正的聪明人,早就想着躲了。
曹操是躲不了,可不想儿子也陷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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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父亲还要一直在家中待着?”
“我肯定是待不长的,什么时候回洛阳,得看袁本初的意思?”
曹昂了然,以曹操的性格,能悠闲的在家做个隐士,而且丝毫不着急,必然是有原因的,看来此事跟自己猜的倒是没错。
“其实只要我愿意,我这东郡太守还是能做下去的,只是袁本初觉得,若是从东郡太守的位置上往京城调动,定然是没有合适的位置。官小了我不愿意做,可三公九卿,我亦是没资格,所以袁本初才建议我辞官归乡,待上一段时间,然后朝廷征辟,再安排位置,便容易多了。”
曹昂听了一愣神,没想到曹操的辞官还有这般故事。
“袁绍准备怎么安排父亲!”
“大体不出北军一校的校尉,再或者城门校尉吧!”
“袁绍这是想让父亲掌握兵权!”
曹昂皱着眉头说道:“袁本初想干什么,非得将父亲调到洛阳去掌兵权,难道他还准备谋反不成?”
曹操笑道:“袁本初当然不会谋反,可他也得防着成为第二个陈藩。现在的局势,跟建宁年间何其相似,天子和宦官**,大将军和名士**,虽然现在局面尚且可控,但谁敢保证,最后不会刀剑相向。当年窦武、陈藩身被天下之望,为何却事败横死,说到底,不就是名望敌不过刀剑吗?有窦武、陈藩的例子,何进和袁绍,是不会放弃对兵权控制的。”
曹昂听得这话,倒是有些明白历史上的灵帝为何会建立西园军了。
“父亲就甘心跟在何进、袁绍身后,赌这件祸福难料的事情?咱们家,已经不是之前破釜沉舟、背水一战的局面了,若是父亲愿意,是可以退出来的。”
曹操苦笑道:“袁本初这条船,我待了二十年,现在就算想下船,亦下不来了,我亦不甘心下。”
说到这,曹操又言道:“我儿智谋无双,料事如神,你觉得双方谁能得胜?”
曹昂言道:“若是天子能胜,我就不会三番五次拒绝天子的招揽了。”
“你觉得何进、袁绍能胜?”
“黄巾事前,必然是天子占优势,可一场大乱,严重动摇了天子的威望,此事的天平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转移。只是我有些不明白,袁家到底在里面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?”
“我儿何意?”
曹操一时不解儿子的意思。
“袁家是单纯的要恢复灵帝之前的政治格局,还是想一股脑地打扫干净屋子,做大汉的伊尹、霍光。”
曹操一愣,难以置信地说道:“我儿的意思是。”后边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。
一时后背发凉。
曹昂艰难地点点头,却又故意说道:“不过不管袁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