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谭和阴夔很快回到郡府。
虽然临投降前发生了马延、阴夔等人叛乱之事,众人再见,场面也有些尴尬,但阴夔到了之后却是很热情地跟众人打招呼。看起来让人不齿,可一切都是为了活命,阴夔可不觉得寒颤。
接下来的投降诸事很是顺利,没再发生丝毫的动荡。所有人以冀州军的名义,向城外的徐州军投降。
郭图和报丧的杨修一同前往羊毅军营,献上降书。
羊毅并不信任袁谭,担心此为袁氏父子耍的花招,便要求所有冀州军全部出城,上缴武器、铠甲。
这一条件算是比较苛刻,换了从前的袁谭绝不会同意,可是现在的袁谭,一切都无所谓了。
袁谭允诺,明日一早,出城投降。
到了晚上,袁谭叫来了郭图。
郭图到时,袁谭正一身素衣坐在堂上,面前摆着几碟小菜,一壶清酒。袁谭这番姿态让郭图颇为吃惊,他这些日子也发现,袁谭似乎跟变了一个人一般,若是往常,必不会这般姿态。
见郭图到了,袁谭招呼他坐下。
“我在孝期,按说不当饮酒,只是这不饮酒难以入眠。”
对此郭图也不好说什么,难道指责袁谭不孝?因此他只能劝袁谭要爱惜自己的身体,不要太过悲伤。
袁谭连着迎了数杯,渐渐有些醉了。
“公则,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挺失败的。
身为袁氏子弟,身负父亲期望,可是处处比不得曹子修。他年少成名,功高盖世,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,我却只能仗着汝南袁氏的名头立身,二人相比,简直是萤火之光和皓月之辉的区别。
成年之后,我娶了出身平庸的妻子,又不得父爱,若非曹子修相助,已经被过继给旁人。就连唯一的官职,都是曹昂给我求的。
曹子修于我有大恩,我不仅没有报答,反而跟随父亲偷袭他,还杀了他的亲叔叔。
今日我兵败于此,父亲去世,麾下众人,竟然认为我为了投降苟活,做了弑父的兽行。
我要能力没能力,要名声没名声,要朋友没朋友,要亲人没亲人。在别人眼中,就是一个不仁不义,不忠不孝的废物,除了靠家族,靠父亲,靠朋友,什么都不是。”
袁谭说着说着,万分激动,竟然哭了出来。
“我不是废物!我也想对朋友信义,对父亲亲爱,我也想做出一番事业,让家族以我为荣。可是命运一步一步推着我,让我没有半分选择的权利,我能怎么办?”
“大郎君,诸事都过去了。”
郭图听了也是直叹息。
这时袁谭突然抬起头来,看着郭图问道:“公则,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袁谭贪生怕死,为了向曹昂乞降,杀了父亲。”
郭图一愣。
袁谭笑了起来。
命运啊,总是跟自己开玩笑。
“大郎君,图肯定信你。你这些年受的委屈,图都看在眼中,也知道你对主公的孝顺。是你多虑了,怎么可能会有人怀疑你弑父?
大郎君要好好保全己身,你还年轻,尚有机会。”
“我哪还有什么机会。”
袁谭看着郭图道:“公则,你我能想到的,曹子修想不到吗?袁家是战败者,曹子修真做了皇帝,你以为他会让袁家跟当初的吕家、霍家那般享受荣华?
绝不可能。
他会死死地盯着我们,防我们一辈子,不给我们半点出头的机会。
所以我劝公则,以后到了曹昂那边,就老老实实的做官,不要有任何靠近我那个外甥的想法,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“大郎君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