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群人放弃乞丐转头开始打他。
等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,天上开始飘雪了。
他身上最后一套体面的衣裳已经被人扒走,摇摇晃晃站起来,看见了躺在巷子阴影处的另一道影子。
他扒着墙走过去。
靠墙嘶了声,开口:“起来了,装什么死。”
见人没动静,他又低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。
咬着烟屁股说:“被人打一顿怎么了,老子从小打大被人打到次数多了去了。男人嘛,谁还不……”
他衔着烟尾的动作陡然顿住。
想起来这不是个男人,他只是个男孩儿,比他死去的儿子大不了两岁。
他拿下烟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,微微颤抖。
然后摸遍自己全身所有口袋。
一无所有。
他靠着墙沉默了很久,远处的舞厅门口,一个肥胖的男人正在给黄包车夫小费。
兜里的硬币哗啦啦响,摸出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两枚。
常征终于动了。
他走出去,在排水沟旁边弯腰捡起其中一枚。
再走回来,蹲在小乞丐面前,顿了两秒钟的时间,把硬币放到了已经僵硬黑紫的小手上。
常征并没有再从巷子当中走出来,他走向了巷子另一头。
身后的雪飘了一地。
久久未停。
杨志诚喊了卡,开口和旁边的周声说:“这场戏算是重头戏了,是常征这个人物变化的分水岭,表现力不错吧?”
杨志诚说着话,却不掩眼里的欣赏,显然对刚刚那段戏很满意。
那段戏连周声都能感觉得出来,储钦白对人物那种情绪的掌控。
是完全往里收的,对细节和人物表达的要求极高。
不远处周围的工作人员又开始来回忙碌了。
储钦白靠坐在舞厅门口的一辆车头上。
拍的冬天的戏,但这是夏天,只有热的份。
他的大衣大概是找不到地方放,就随意披在肩上,旁边没让工作人员靠近,一个人待着。
杨志诚注意到周声的视线。
就说:“他是这样,拍完了就爱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周声还是过去了。
他刚走近,储钦白就注意到了他。
周声说:“杨导夸你了。”
“不稀奇。”储钦白语气平静。
周声顺着他的视线,看着已经被工作人员拉起来包围的小演员,问他:“觉得压抑?”
“谈不上。”储钦白说着看了一眼脚下,踢掉皮鞋上沾上的假雪泡沫,然后再抬头说:“真正压抑的是这个题材背后映射的东西,常征在性格上并不是个压抑的人。”
这一点上,周声深刻理解。
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。
阶级倾轧,时局纷乱之下,从不缺孤魂冤鬼。
周声发现他指尖还夹着烟。
是一根新的,也没点燃。
周声上前从他手中抽走,放到嘴边,再拿起车头上的火机。
咔嚓一声,偏头点燃。
这个动作周声并不生疏,少有人知道周先生也是会抽烟的,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时,他甚至可以把他这个动作做得很好看。
烟雾在黑夜里四散,笼罩了他的神情。
周声甩灭了火机。
吐气时,开口说:“再难的时局,都过去了。”
下一秒他被储钦白拽到身前。
站在他腿中间。
“你要?”周声虚着眼睛把烟递他嘴边,顺道评价:“这烟味道一般,而且我抽过了。”
储钦白盯着他,抬手给他拿走。
衔在嘴边深吸了一口,烟不过肺,动作比周声随意落拓。
然后扔到脚下,缓慢碾熄。
“以后别抽。”他说。
周声刚刚看他拍戏时,因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