蘑菇。”
刹那间,有种她恢复了理智的错觉,很快又垂下目光,观察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。
卫胥晷觉程亭羽知道许多,然而对方并不能控制那种“知道”。
对于程亭羽来说,很多讯息就像是脑海中骤然闪过的灵光,即使她自己,也很难说明白灵光的来源。
卫胥晷向沈星流的方向走了两步,压低声音——其实程亭羽现在并不会在意旁人的对话,卫胥晷却依旧不想惊扰到对方。
即使理智很清楚地知道,程亭羽此刻就站在窗边,没有突然跑路的打算,卫胥晷依旧有种对方的存在正逐渐变得模糊的错觉。
卫胥晷:“我恢复了,你也恢复了,那她呢,怎么能让她好转起来?”
沈星流没有立刻说话,神情没有明显变化,但给人的感觉,却骤然沉郁起来,就像有谁突然将墨水泼进了他的目光之中。
沈星流:“好转……”他重复了一遍卫胥晷话里的词语,仿佛要将那两个字细细拆碎一般,随后轻轻摇了摇头,表示对此一无所知。
卫胥晷仰头看天,一时间有点想学习邻居那样,用手揉自己的额角。
——难怪程亭羽经常这么做,估计是觉得周围人都不够靠谱。
卫胥晷想了想,反正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的破局方法,就对沈星流道:“我先把之前的事情跟你说一遍。”
她从步无尚的失踪开始讲起。
“当时一个督察队的实习人员过来找我,让我确定一份文件,上面写了‘督察官步无尚’的名字。”
在那个时候,卫胥晷才恍然察觉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居然忘了外城区的督察官到底是谁,甚至以为卓流青才是在外城区耕耘已久的督察官阁下。
看完文件后,她觉得有些疲倦,在沙发上睡了过去,等醒来后,莫名其妙地走出了螺丝刀的办公区,跑回了趋于荒废的小木屋,跟假装姑母的怪物住在了一起。
此刻回想,卫胥晷自然能发现,她到底都做了多少莫名其妙,前后缺乏逻辑的事情,然而但当时的她,也是的的确确没觉出有任何问题,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很不错。
沈星流:“[做梦时不必在意所有细节]。”
虽然此前从未听闻过,不过名称中的“做梦”两个字还是让卫胥晷产生了某种联想。
“无尽城那边的道具?”
沈星流:“差不多。”
他也在思考。
与本体的联系被切断之后,沈星流已经很久未曾获得过外界的讯息,好在他现在这具容器之中,也加载了不少跟无尽城有关的讯息。
在他的印象里,造梦家确实有着能够降低周围人疑心的能力,然而步无尚的遭遇,已经涉及到了命运的层面。
不但她的存在被人遗忘、被人取代,更加令人心绪震动的,是当时的外城区之中,真的恰好有那么一个人,可以填补步无尚消失后留下的空白。
卫胥晷心中升起一个念头。
能被她看见的,仅仅是这个世界最浅层的部分。
而程亭羽一定曾见过世界的另一重姿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