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寄给她的信里还称呼“答风”,人前就变成“你们玄策军这军医”了。
李答风拟好药方交给许氏,走上前来,目光在宝嘉面上一落,垂首作揖:“见过公主。”
宝嘉斜眼看人一眼,没应声。
李答风转向姜稚衣:“郡主,在下这便去准备侯爷的药材,先失陪了。”
“有劳李军医。”
目送李答风离开,姜稚衣拉过面色不悦的宝嘉,小声道:“阿姊莫生气,李军医五月里便给你备好了生辰礼托我带来,若是没有战事,早就送到你手上了。”
宝嘉眨了眨眼:“哦?是吗?”
“东西就在我行囊里,晚些让惊蛰取给你,李军医此行专为给我舅父治病,这段日子就住在侯府,你日日过来找他都行!”
“谁要过来找他了?”
姜稚衣笑盈盈道:“那找我可行?半年未见,我对阿姊甚是想念,盼阿姊日日来找我叙旧。”
宝嘉沉吟着道:“那阿姊考虑下吧。”
话刚说完,忽听一声奶呼呼的“喵呜——”,姜稚衣一转头,看见黄茸茸胖墩墩一团朝她泪汪汪地扑了过来。
“虎虎!”姜稚衣笑着张臂接住半年未见的狸奴,刚一提劲抱起它,手臂却是一酸软,哎哟一声转头将猫递给婢女,甩了甩手。
宝嘉一惊:“不是没受伤吗?手怎的了?”
姜稚衣甩手的动作一顿,僵硬转过眼来:“没怎的。”
“哪里没怎的?”宝嘉拎起她胳膊,“我看你这是筋骨伤,沈元策怎么回事,没让李答风给你看看?”
姜稚衣目光闪烁:“不、不至于,可伤不到筋骨,他今早给我看过了……”
宝嘉一愣:“今早看过,昨夜刚伤的?”
“嗯……”姜稚衣底气不足地拖长了声,“也不是伤,就是累着了,歇两天就好……”
宝嘉眼看她堆了满脸的心虚,狐疑道:“临别之夜累着的,莫不是阿姊给你的画册,你昨夜才学入门?”
“……”
宝嘉摇头叹了叹气,惋惜道:“真是暴殄天物了。”
*
接连几日,姜稚衣足未出户,白日待在正院侍疾,一步不离地照顾舅父,夜里回瑶光阁歇息。
李答风新开的药用下去,等过了几日,便慢慢减少了安神汤药的用量,一直减到月底,彻底停了这一副药。
这日一早,姜稚衣刚在瑶光阁寝间睁眼,忽听婢女来报,说侯爷清醒了,匆匆穿戴梳洗好赶了过去。
一进卧房,看见永恩侯好端端坐在榻上,姜稚衣泪盈盈扑上去抱住了人:“舅父——您可算是醒了!”
永恩侯病倒之前便知她启程来了长安,方才醒转也听人说了她近来起早贪黑躬身照料他,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背脊,虚弱地提起气来,缓声道:“……你说你这孩子不好好待在河西,非要回来看舅父,所幸平安无事,舅父这魂儿都要给你吓丢了!”
“衣衣这魂儿才是要给舅父吓丢了!”姜稚衣从他怀里爬起来,“舅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也不与我说,若非小满是个实诚的,我怕都见不着舅父了!”
永恩侯摇着头嘀咕:“早知道那丫头这么实诚,舅父就不该指派她。”
“这半途的意外谁也料不准,不提这事,我提早回来看您,您不高兴吗?”姜稚衣蹙起眉头。
“舅父只盼着你和我外甥女婿好好过日子,这回听说他三天四夜带兵驰援杏阳,这兵贵神速的,可是轰动了全京,你可还同人家闹别扭?”
“本来没有这事也不与他闹别扭了……”
永恩侯放心地长出一口气:“那便好,省得舅父还得觍着老脸去跟裴相套近乎。”
姜稚衣撇撇嘴:“舅父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呀?”
永恩侯一噎:“舅父当然知道想娶我家衣衣的儿郎排着队能绕长安城一圈,可就怕你自己不早早选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