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理得如何了,说要给他辟一个演武场,说要建一座可以看雪的湖心亭,说要栽一片杏花林,想得挺多,忙得过来吗?别是等他回家一样也没做成。
那也好,说明他没有让她等太久。
内侍轻轻拍打过元策的周身,确认并无兵械,笑着上前一引:“沈小将军辛苦,请吧。”
元策回过神,掀袍抬靴,一步步走上天阶。每往上一步,嗅见的杀气便重一分。
闭上眼侧过耳——
上百名金吾卫,其中三十名重弓|弩手。
一把重型弓|弩,一支箭就足够穿透一个身无甲胄的人,三十把,一场攻城战也用不了这个数量,老皇帝还是给足了他排场。
元策踩上最后一级天阶,跨过殿门,余光在两侧屏风一晃而过,对上龙座之上那双威压的眼。
“微臣参见陛下。”元策平静上前,垂下眼拱手行礼。
兴武帝沉沉的目光自上落下,定定看着他沉默片刻,沙哑的嗓音响起:“可知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?”
“商议对西策略。”
“……可对西逻的政策本早有定论,朕原不必多此一举,如今还要再议,你说,此事是谁之过?”
“微臣之过。”
兴武帝脸色转冷,一字一顿咬着重音:“何过之有?”
元策抬起眼来,直视着上首的天子:“微臣诛西逻使臣,取西逻二王子项上首级,忤逆圣意,欺君犯上。”
兴武帝一双凤眼死死盯住了元策,胸膛起伏着,竖起掌,重重压下。
殿门缓缓合拢,屏风轰然倒塌,兵甲嚓嚓声里,上百名金吾卫自屏风后狂涌奔出,向元策包围而来。
前排弓|弩手屈膝蹲下,三十把弓|弩对准了包围圈正中的元策。
“沈元策,朕本以为……即便你心有反意,也不该是愚蠢到为了一个女人,”兴武帝自龙椅站了起来,被内侍扶着慢慢走下高台,“为了一个女人,身无甲胄,手无寸铁站在这里任人鱼肉,沈家有子如此,不知沈节使在天有灵,作何感想?”
元策一手负于身后,恍然点头:“原来陛下好奇这个。”
兴武帝站定在包围圈外看着他风平浪静的姿态,有一瞬间疑心闪过,不再多言,眯起眼,干脆利索地打下手势。
三十名弓|弩手齐齐发箭,下一瞬齐齐哑弦。
一众弓|弩手轰地一惊,兴武帝霍然抬首。
满殿失神一刹,只见玄衣少年身形如电闪身而上,一把抽出一名金吾卫腰间横刀:“既然陛下如此好奇,微臣这就送陛下去问问。”
一众带刀金吾卫慌忙拔刀围上,兴武帝被护持着仓皇往后退去。
不过一眨眼,元策手起刀落,连杀三人,再夺一柄横刀,反手握在左掌。
内侍慌张朝外喊道:“来人——快来人——护驾——!”
“陛下不必喊了,一刻钟之内,无人会靠近您为我编织的牢笼。”元策弯唇一笑,“不过,现在是您的牢笼了。”
兴武帝瞳仁一缩,黄袍大袖下的双手颤抖着痉挛起来:“你、你与朕的儿子……”
元策手执双刀,横刀一抹,刀光层叠,血溅三尺。
耳边忽而回响起昨夜与齐延的对话——
“父皇对我信任有限,我无法全然控制皇宫,唯能做到——第一,在明日沈夫人被请进宫‘做客’之时保证她的安全,解沈少将军后顾之忧,第二,架空内殿以外守备一刻钟的时间,只要沈少将军在一刻钟里杀出内殿,我便可助沈少将军金蝉脱壳,事后也将保全长安沈府和河西沈府全府上下性命。”
“除了殿下说的,还有一件事需要殿下去做。”
“沈少将军请说。”
“我在和亲使团里曾拿到金吾卫的重弓|弩,研究过如何损毁内里机巧,令弓|弩手发箭之前察觉不了端倪,我将图纸交给殿下,请殿下替我解决这批弓|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