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铺天盖地的感情袭上心头时, 萩原研二满心茫然无措,只是一声雷响,便将他整个人惊得呆坐当场。
他在想什么?
他在期待什么?
他又在为了什么而头脑眩晕, 几乎只能听见胸中擂鼓声在耳边回荡?
萩原研二的手指触电般轻颤了一下, 下意识便想要抽回,然而却忽然被人抓住了。
力道并不大,也没有多么急迫,床上失去意识的青年仅仅只是以手指拢住了覆在脸侧的手掌, 便有如对萩原研二施展了定身咒一般,让他再无法撤退一分。
于是黑夜中,这场春雨终究还是银河倒泻, 刹那间地覆天倾。
房间内有灯如豆,一人的身影久坐床边, 半晌未动,就像是这一刻从时间的胶卷上被剪下来留作纪念,将这一刹那的悸动化作昏黄空间内独属于他的永恒记忆。
因空调而微凉的空气、房间内特有的檀木熏香、被坐得倾斜的柔软床垫、手掌上温热的触感、乃至于口干舌燥头脑发昏大脑短路的窘迫感, 通通装进了时间凝固在这一瞬间的盒子里。
“真的栽了啊。”
有人长长地、长长地从胸腔中逸出一声叹息。
他目光倏忽间温柔下来。
不敢也不舍得挣脱被握住的手掌, 萩原研二以另一只手拉起影山步搭在被面的手腕,将自己的脸轻轻埋进对方温热的掌心。
潮湿的呼吸喷洒又回流,萩原研二垂下头, 将脸沉下去,深深沉进这只手心里。
他闭上双眼,回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, 然后是他无意识之间生出兴趣, 刻意地收集注意着影山步的信息, 并且在其他人面前回护对方。
兴许在有了预兆的时候, 他就应该遏制这些苗头, 而非放任自流。
萩原研二在人际交往上自有一套手腕,是他在家庭出现波折时渐渐锻炼出来的察言观色,因此久而久之便能在他人的嬉笑怒骂下读出所思所想,并且心中清晰明了该如何做才能博得他人欢心。
每个人行走在世上都带有目的。
谄媚的、不屑的、漠不关心的人,形形色色地围绕在身边,他见过太多。
然而影山步是不一样的,在他冷淡的外壳下,有一颗极为纯粹的赤子之心,甚至连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伪装都算不得完美,被逗弄两下便会露出尴尬的破绽,令人觉得可爱的同时,又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。
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,便好像已经深入膏肓,再无可救药。
萩原研二的脸埋在掌心内嗤嗤地笑,肩膀耸动,然后侧过脸来,换了一口气。长而略微上挑的双眼闭拢,因笑意而微微弯起。
睫毛撩在影山步手上,让他因为痒意条件反射地动了动手,想要抽回,却被人紧紧抓住。
萩原研二早已不是小孩子了,不会不知道现在自己心情的变化到底意味着什么。只是他一直都不曾想明白。
哪怕在被人问起有无心悦之人时,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——
想要的是谁。
只是他也清楚,影山步来时孑然一身,在他心中有一个高不可及的目标,正为了那个目标而全心全意地努力,不会对其他不相干的人事物升起任何多余的想法。
正如同小田切岁子所转述的那样,影山步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兴趣,哪怕是萩原研二也没有信心能够扭转这样的念头,甚至是在对方心里留下痕迹。
所以也仅仅只能这样了,在猝不及防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的那一刻,他同时明白了失恋的现实。
但是现在的情形倒也不算最坏,因为他能够以“最好的朋友”的身份陪在对方身边,而且影山步对其他人只会更加不假辞色。
萩原研二无声叹气,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用“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不可能得到”来安慰自己了。
他面上表情虽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