期的实力,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伤势已经大好。
但师萝衣眼中的卫长渊,并非如茴香记忆中那般明晰。她与他隔了六十年的光阴,数不尽的缺憾,还有她追逐半生的爱与恨。
她重生那日,在雪地中骤然看见卫长渊,尚且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。这些日子她回到宗门,见到许多故人,看见茴香和涵菽还活着,方觉得与卫长渊之间的爱恨,抵不过生死两茫茫。
卫长渊见她望着自己不说话,心中失望,冷声道:“你为了让人误解小师妹,竟然装病!萝衣,这几年你长得教训还不够?你有没想过,撒这样的谎,你之后如何自处,同门会怎样看待你!”
“我为了让人误解小师妹?”师萝衣反问,她看着眼前少年的双眸,良久轻轻道,“长渊师兄,我已很久没有这般叫你。这些年来,你总是这样……因为她质问我,我都快忘记,你我之间,最初是什么样子。”
卫长渊本有一腔冷怒,然而掌中少女坐在窗前,安静怅然地看着他,他说不清为何,又想起了掉落的剑穗。
“我并非为了诬陷小师妹。”师萝衣解释给他听,“我不喜她,可一直都有自己的尊严。我努力修习,不是为了压过小师妹,是因为不想让人诟病爹爹教女无方。我只身做宗门任务,并非鲁莽好胜,是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我,没人愿意同我一起。我与小师妹动手,是因为她摘了我的花,当年母亲种下的花。若非她故意招惹我,我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。”
雪地映衬着红梅,风从窗口吹进来,少女也不挣扎,只是仰头望着他。
师萝衣道:“至于装病,长渊师兄,我落到如今的地步,若我不保护自己,还有谁可以保护我?”
她问:“还有你吗?长渊师兄,你瞧,我把所有都说与你听了。你相信我,还是相信卞清璇?”
卫长渊抿紧唇,下意识觉得她在狡辩。眼前不自禁浮现清晨山口的画面:卞清璇含泪对他说,让他去看看萝衣师姐。
他又想起了这些年的种种,他一开始并非不愿意保护她。然而萝衣从道君陨落后,开始处处与同门针锋相对,尤其是小师妹。
她心里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,努力修习,不顾劝阻自己去做宗门任务。生气时会对小师妹破口大骂,或者动手,但卞清璇从不还嘴,也不还手。
此间种种,他作为明幽山的执法堂弟子,有时候不得不秉公办事。然而师萝衣总会愤然离去,正如数日前,她不顾宗门法规,跑下山门。
若他眼见都为虚,那什么才是真实?
然而心中另一个微弱的声音,掉落的剑穗,让他无法轻易做判断。
见他默然不语,师萝衣叹了口气,她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:“长渊师兄,你走吧。爹爹沉睡,我们之间的事,一直没有定论,待我拿回当年信物,会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。”
卫长渊掌心一空,听见她说信物之事,微微蹙起眉。
他自然知晓师萝衣口中的信物是什么,当初卫家与师桓定亲,有手信为证。
她说要拿回信物,到底要做什么?
心中有个他几乎不愿深想的答案,然而卫长渊又觉得不可能。
师萝衣对他的喜欢和依赖,他一直看在眼中。绝不相信她因为一句质问,以及他的沉默,便要与自己解除婚约。
他又记起来她幼时也喜欢如此,若令她不高兴,她便会用他在乎的东西,故意凶巴巴威胁他。也有过好几次,因为赌气说再也不要嫁给他。
卫长渊道:“我并非不信你,萝衣,道君沉眠,我知道你心中难过。别因为跟我赌气,刻意说这样的话。”
赌气?
师萝衣心想,不,她只是觉得,有些事情,其实早就应该结束了。
她望着卫长渊,看着这个自己年少时曾深深喜欢过的人。师萝衣有些恍惚,她追逐了一辈子的东西,真的放下时,心里难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