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什么亲情人伦,在家产面前不值一提。”
江寄月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,白中透着点灰败。
荀老太太道:“往后说话做事前,先想想,不要那么天真,也不要感情用事,否则这府里的规矩就坏了。”她慢慢阖上眼,道,“这件事老三媳妇不想管,所以我才让你去管,只是下次就不要那么莽撞了,退下吧。”
江寄月走出去了,情绪有些低落,荀引鹤在院子里等她,见她脸上有些沮丧,关切地问道:“怎么了?娘亲说你了?”
江寄月“嗯”了声,小声道:“可能我真的错了。”
荀引鹤低头看她唇线抿得非常直,像是在较着劲,荀引鹤意会,他的小姑娘知道错了,可是却没有那么服气。
他没说什么,带着江寄月离开上房,回到桐丹院。
等关起门来,确信周围都没了人,荀引鹤才问她:“发生了什么,能不能和我说一下?”
江寄月便把方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荀引鹤听,荀引鹤皱着眉头听。
江寄月说完后,平复了下情绪,才道:“我觉得娘说得没错,可我总觉得不对,但是又感觉我的不对全是因为我的天真所致,所以我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”
她第一次觉得有点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了。
荀引鹤道:“你和娘说得都没错,只是出发点不一样,她是站在正妻的角度,而你是为了维护人伦,娘说得确实残酷冰冷些,但是很多时候,大宅院里确实没有什么温馨,只有利益。”
江寄月被荀引鹤这样一点,倒是解开了,道:“你这话是一语中的,只有利益,所以娘才说我天真,可这本就是两难的境地,正妻与妾,嫡子与庶子之间,矛盾重重,她们都想维护自己的利益,正妻无宠只能守利,而妾因有宠所以要争利,所以最后没有温情,只有利益,可是谁把她们放在一起竞争的?”
她有些愤然,譬如三房那件事,说到底还是荀三老爷的错,可是如今他人影都不见一个,不安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正妻,反而把私生的孩子接回来,在这时候火上浇油。可孩子是接回来,也不见他上心,让一个孩子养成惊弓之鸟的性子。
旁人就算看不下去要帮,也是帮一个,却势必要委屈另外一个,就如她方才出言回护三姑娘,肯定会让郗氏心里难受,可若是不回护,那孩子一直哭闹下去,又是以这样的身份,在这样的时候入的府,必然会招致荀老太太的不喜。
郗氏本就不喜欢她了,她又没了祖母的依仗,这个孩子的一辈子就都毁了。
所以江寄月看不下去,愿意帮帮荀淑贞,安抚孩子脆弱的心灵,可是就因为一句娘亲,被荀老太太点出来直指她天真,江寄月却想,她是天真,那可有人能够不天真地解决眼下这两难的境地?
不过都是帮一个,欺负另一个而已,凭什么说她天真?就因为她维护了一个妾室的脸面?
可是这样剥夺一个孩子的人伦亲情,为了规矩与利益认一个陌生甚至有敌意的女人为母亲,岂不是在帮助她养出凉薄势力的性子?
难怪都说大宅院里只有利益,没有温情,可这局面本就是他们造成的,于是一代又一代,就和养蛊一样,让人越来越没有人味,让环境越来越压抑。
怪不得荀引鹤这样不喜欢荀府呢。
荀引鹤点点她的额头,道:“你察觉到了关键所在,就是男人导致了这种两难的境地,可是你发现了没有用,因为所有人都发现了,然后紧接着他们也发现这是比妻妾之争更难改正的事——一个稍有些钱财的男人是很少不纳妾的,他们也了解自己的本性,所以才会设计出这样的制度,去让自己的欲望圆满。”
“娘说的天真不算,在我看来你的想法也是有些天真,只是我觉得你天真是天真在没有承认人性之恶的那面,也没有认清所谓律法不过是维护某些人的利益的工具罢了。”荀引鹤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