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察觉到了嬴小政对她的惧怕,被朱襄插诨打科混了过去。
不过这不是什么麻烦事。虽只有一日的相处,朱襄已经发现嬴小政不愧是未来的始皇帝,比普通这个年纪的小孩要理智成熟许多。
可能嬴小政自己都没有察觉,他正在有意识地用理智影响本能,努力接纳雪这个长辈。
那之前,朱襄会一直陪着嬴小政,让他顺利地完成对新的家庭的适应。
亲密的人也不能无话不谈,一些善意的隐瞒更有利于家庭的和睦和家庭成员心情的愉悦。这时候,朋友的重要性就凸显了。
朱襄除了隐瞒嬴小政秦国王室的身份,其他一五一十告诉了蔡泽。
他不需要蔡泽为他出谋划策,只是想找一个聆听者而已。
蔡泽是一个辩士。他所向往的荣华富贵,都系与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上。但在私下,他却是一个沉稳到有些沉默的人。
这可能和他的长相有关系。人皆难免以貌取人,他没有亲近的朋友,亲人也不怎么喜欢他,师长同门全都与他形同陌路。所以他私下常常一个人看书,一个人思考,不爱说话。
和朱襄相遇之后,朱襄是个爱说话的人。他被迫听朱襄瞎叨叨一些有的没有的事,被迫成了朱襄的聆听者,又被迫和朱襄聊了很多话。
这次也一样。
听完朱襄的叹息后,蔡泽道:“你不担心你把这个孩子养好之后,春花又来抢你养好的孩子?孩童天生与母亲亲近,即使他的母亲抛弃他了,但若他的母亲撒了几滴眼泪,他可能仍旧会偏向于母亲,甚至为了母亲谋夺你的家产。”
朱襄失笑:“春花肯定会做这种事。”
他看向熟睡的嬴小政,伸出手指头,轻轻戳了戳外甥凹陷的脸:“但我相信用真心能换真心。只要好好养育政儿,教导政儿何为是非曲直,即便政儿割舍不了对生母的眷恋,也会顾忌我和雪的心情。而我养大的孩子,他也一定有能力处理好我们和他生母的关系。”
朱襄在心里道,我这是在给自己贴金。
这点小事,始皇帝怎么可能处理不好?大不了春花在宫里玩她的男宠,自己去南方帮政儿种地,两不相见就不会让政儿为难了。
他又轻轻戳了戳嬴小政的脸。
嬴小政抿了抿小嘴,小小的眉头皱紧又松开,然后肚肚一翻,一脚踹开王座扶手,睡成了一个大字型。
朱襄忍着笑把外袍重新给嬴小政盖上。
看着这一幕,蔡泽板着的脸浮现一丝无奈。
看着朱襄对小外甥喜欢的劲儿,他说让朱襄为自己留一条后路,再收养一个更好控制的孩子当嗣子,朱襄也不会听吧。
蔡泽想,只能他早点求官,讨个封地,等朱襄老无所依的时候把朱襄接到自己封地养着了。朱襄自己真是完全没有对以后养老的规划啊。
“我刚去你的厨房,看到你的肉酱坛子空了,等会儿我让人送来些。”朱襄倾述完毕之后换了个话题,“你什么东西吃完了就和我说啊,还要我每天来你厨房看,我又不是你儿子。”
听朱襄在那胡言乱语,蔡泽眼皮子懒懒一抬:“你可以叫我一声阿父,我不介意。”
“呸。”朱襄道,“别想占我便宜。好了,来来来,今天教我什么?之前的书我已经背完了。”
说完,朱襄从袖口掏出一卷纸。
蔡泽看着朱襄袖口里的纸,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。
虽然他看到了很多次,他仍旧会叹气。
他近日来一直在考虑,留在赵国寻求富贵是否正确。以如今赵王的魄力和眼界,就算他求得了暂时的富贵,似乎也不能长久。
臣子的富贵依托于所在的国家和所服侍的君王。若赵王昏庸,赵国动荡,他想富贵终老的愿望就不可能实现。
蔡泽一边教导朱襄读新的书,把新的书抄写在纸张上,顺带学更多的字,一边在心里思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