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兵和赵人都仿佛只当对方是陌生人,漠不关心的陌生人,连愤怒和悲伤未曾有。
朱襄有些不解。
他想了许久,待可以看到主帐的时候,才终于想明白了。
秦人和赵人在并非秦国也并非赵国的地方为国君打仗,赢也没有喜悦,输也生不出仇恨。
不,秦人恐怕还是有喜悦的。他们是主动进攻,有军功立,有田地分。
赵人莫名其妙插入了秦国和韩国的战争,莫名其妙就与秦军拼死,最后还被赵王放弃,要朱襄一个平民靠着贿赂赵王宠臣才能出使。他们或许比起仇恨,心中更多的是茫然麻木。
封建时代的兵卒哪有那么多荣誉感,他们都是被驱赶到战场上,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“斗兽”。
朱襄在最后一段路上都是骑马。他整理了一下衣冠,从马上下来,一步一步走向主帐。
主帐门大开着,一个将领在门口等候着。
相和凑在朱襄耳边小声道:“那是白起副将司马靳。”
朱襄眼眸微动。
相和为何能认出秦军的将军?
他将疑惑埋在心底,在大帐前立定,对司马靳拱手:“庶民朱襄拜见司马将军。”
司马靳指着自己的鼻子憨笑:“你认识我?看来我也挺有名啊!”
朱襄:“?”
朱襄对司马靳如此奇特的回应十分疑惑。他怎么觉得,这个司马将军有点脑袋不太聪明的样子?
不过人不可貌相,白起的副将肯定不是蠢人。朱襄保持着恭敬道:“庶民曾听沿路秦军提起过将军。”
司马靳看了一眼朱襄身后的秦兵。
秦兵们疯狂摇头。
我不是,我没有,将军你别听他胡说!我们怎么可能会和赵人私自说话!
司马靳又看向朱襄身旁仿佛是侍从的人。
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,眼皮子抽搐了一下。
这不是失踪了几年的秦墨钜子吗?怎么跑到赵人那里去了!不止钜子令在朱襄那,连钜子本人也在吗?!
相和看着司马靳这副表情,知道司马靳认出了自己。
他抬头瞥了司马靳一眼,又把头低下,继续保持着卑恭的模样。
司马靳见相和这小动作,猜到朱襄可能还不知道相和的身份。他道:“将军已经在内等着你。只有你一人能进去,怕吗?”
司马靳侧身让开一条道。
朱襄老老实实回答:“怕。”
说完,他将自己佩剑解下,递给了身后的相和。
司马靳听到朱襄的回答,愣了一会儿,等朱襄与他擦肩而过后才回过神。
他扫了赵国这群没有一个士子打扮的使臣们一眼,心里嘀咕“赵王是在侮辱我们吗”。然后他带着这群人去旁边的帐篷居住,顺便以告诉赵人秦国军营规矩的借口,把相和叫了出来。
相和出去的时候,许明也一同出去。
他们俩已经表明自己墨家和农家的身份,在这个没有任何士子的赵国使臣队伍中,他们二人就相当于朱襄的副手。对于他们二人同时与秦军将领见面,赵人没有怀疑。
待到了无人处后,司马靳才拍了一下相和的肩膀,道:“你这个墨家钜子怎么跑到赵国去了?”
相和板着脸道:“听闻朱襄公活人无数,我去看看。”
司马靳表情古怪:“一看就看了几年?你怎么不告知我们?我亲自带兵偷偷把他抢回来!”
许明忍不住了:“司马将军,这是你的言论,还秦王的意思?”
司马靳看了许明很久,才从脑海里挖出个名字:“农家许明,你也跑赵国……好吧,是跑朱襄家去了。朱襄真的这么厉害?”
许明淡然道:“我农家上下会以命保护朱襄公。”
“别紧张,我将军不是不讲理的人。只要朱襄不挥剑去砍我家将军,我家将军就不会伤他。”司马靳开了个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