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糖咯——”
张恩差人洒喜糖,脆响铃铃,若抛开他们现在所处之地来瞧,倒的确像是新婚之日。
洒落的喜糖掉于地面,众人忙上前捡拾。
这年头四处都不太平,能得些喜糖也不算坏事。
“小师弟,你要糖吗?”
陆明怀顺手接过扶翎递来的方糖,转头想要给谢妄清。
他记得苏念栀曾给他说过,那日在明轩阁,谢妄清还想吃她带来的橘子糖。
想来他是爱吃糖的。
而当他把糖递了过去后,却被人以剑柄推开。
谢妄清俊眉舒然,薄唇抿扬。
“多谢,但我不爱吃糖。”
“噢......那好吧。”
陆明怀将手收回,心底却是微颤,他打量了一番谢妄清的神色,只见少年,桃花眼眼尾轻扬,状似弯月,右眼角的红痣一点,添了份妖异。
他目光平视前方,陆明怀顺其而视,只瞧见正在夫妻对拜的苏念栀和祁成毓。
陆明怀微一咋舌。
“小师弟好像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啊。”
“怎么都不爱笑了?”
陆明怀做好一名吃瓜群众应有的素养,嘴里含着方糖,轻笑出声。
谢妄清闻声转头,正对着陆明怀而言。
“我不笑,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。”
陆明怀拿着方糖的手一顿。
他脑中闪过往日常带笑容的谢妄清,随即嘴角一垮: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?
且书中对谢妄清的描述也是温煦明润,玉面含笑。
“礼成!入喜房——”
张恩尾音一定,起先还神思游离的陆明怀和扶翎立时回神。
入了喜房才是恶战的伊始。
*
喜房之内石壁流彩,喜烛漾开暖波,堆叠的花生核桃铺于床沿,酒香四溢,醉了夜澜。
苏念栀静坐于榻沿,屋内沉寂无声,只能听见她砰砰的心跳声。
虽是一出戏,可她还是觉着心神微动。
古人成亲原是这样的吗?
她抬手抚上喜帕,想要将其取下,却突然想起扶翎曾在这喜帕上下了仙法,因苏念栀是一人待在喜房,若是张恩在喜房内布下了陷阱,尚且还可保住苏念栀。
这喜帕只有等到祁成毓来了才能揭下。
是以苏念栀只得百无聊赖地坐在榻沿边上,等着祁成毓的到来。
她慢吞吞地从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了一方长串,红果锃亮,甜香环绕。
正是一串糖葫芦。
“亏得我还去给你买了串糖葫芦,竟然敢拿药吓我!”
苏念栀摆弄着糖葫芦,愤愤怒言。
正当她激情开麦之际,却闻木门传响。
“吱呀”一声,夜风顷刻间便灌入屋内。
祁成毓来了。
苏念栀忙不迭正襟危坐,两手搭放于膝前,但她的左心口并未有太大的波动,只是单单觉着今夜恐会陷入恶战而略感忧惧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苏念栀却前额化开了密汗,祁成毓的到来,意味着河妖也会现身。
苏念栀屏息凝神,只瞧见一双修长白净的手钳住了喜帕的两角。
来人将喜帕轻然掀开,每抬起一点,苏念栀的视线便顺着往上。
直到快瞧见那人的下颌之时,苏念栀缓缓阖上了眼。
原因无他,对视太尴尬了。
忽而红烛卷清波,化开旖旎盈室。
喜帕被全然揭开的一瞬,晴朗之音在她的耳边响起。
只是......这音色过于熟悉了些。
只见那人双手环胸,马尾轻动,他朝着苏念栀俯身,眼中静澜无波。
他在苏念栀耳侧抿唇轻笑,漫开酥热。
“你在等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