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哪儿说起?崔某一不是你宋府家奴,二又不是戴罪之身,哪里需要见官就拜?还有,我得给宋户曹小小纠正一下,您可不是什么官啊,别乱自称,你不过一户曹吏罢了!本朝官与吏可是泾渭分明,吏者杂流也!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宋户曹如今不过是本县户曹佐吏而已,而且杂流还未入品,您哪里来的勇气敢自称本官啊?”
“你……”
宋温瞬间面红耳臊,仿佛被崔耕狠狠扇了一嘴巴子!
崔耕半点都没说错,官与吏根本是两码事儿,从字面上理解,官者,长官也!吏者,办事的胥吏罢了!官分九品,有了品衔,方可自称本官,朝廷命官,也叫入流。而胥吏是不入流的,没品的,帮官员办事的,所以严格意义上讲,是不允许自称本官的。只不过如果不深究细敲的话,也没人去较真儿罢了。
现在宋温被崔耕这么一较真儿,当着众多人的面,还真是有些抹不开脸皮来。
不过好在他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,立马换转心情,用手一指院门上挂着的横匾,喝道:“哼,老夫不跟你逞口舌之利!既然你这么熟知朝廷律例,那你知不知道未经县衙允许私设酒坊造酒者,轻者可罚没你家资,重者可将你下牢狱?哼哼,崔二郎,你可知你已经摊上大事儿了?”
这就是宋温真正杀手锏!
这就是他自信可以拿到木兰春酒秘方的倚仗。
遍数唐宋元明清,再往上追溯二晋南北朝,粮食一向都是国家的基石。所以对于用粮食造酒来售卖,各个朝代都是有严格管控的。尤其是到了唐朝,因为唐人民风彪悍,尚酒崇武之风更盛,所以朝廷对酒坊的开设管控更加严格。每个酒坊每年用来造酒的酒曲都是有管控的。因此,未经官府允许,是不能私自开设酒坊来浪费粮食造酒的。
而宋温这个户曹吏,依仗着县令胡泽义的信任,正好可以直接分管着这摊子事儿。
如今崔耕敢挂起“崔氏酒坊”四个字,说明他已经在开设酒坊了,尽管还没开始售卖,但要治他一个“公然藐视朝廷律例,未经县衙允准私自开设酒坊”的罪名,绝对是师出有名,判之有律。
至于轻治还是重判,只要小辫子攥到了宋温的手里,就是他说了算了。
见着崔耕迟迟没有回话,宋温龇牙一笑,走上前去附在崔耕耳边低声说道:“跟我斗?嘿嘿,崔二郎,你还嫩着哩!我说过,我有一百种有一千种让你滚出清源县的办法!信不信,现在就让人将你捉拿回去,让胡县令升堂判你个五年牢狱之灾?”
这时,崔耕身边的茂伯和初九已经被宋温的这一手给震住了,二娘神色亦是骇然,叫道:“姓宋的,你是不是帮着梅姬那贱人来故意整我们崔家的?”
宋温瞟了眼最近打扮越发像乡下妇人的二娘,半点都提不起兴趣来,不过还是公然地回了句:“就是故意整治你们,又怎样?不过嘛……”
宋温又低声在崔耕耳边说道:“如果你识相的话,便将酿造木兰春酒的秘方交出来,嘿嘿,我不仅不会治你的罪,还会给你一
笔银子让你安然离开清源县。孰轻孰重,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。”
“咦,你嘴巴好臭,好恶心,离我远点!”
崔耕突然一把将俯身过来的宋温推开,然后抬手指了指身后院门上高高悬挂着的横匾,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,说道:“姓宋的,你如果眼神还好使的话,你就去看看这‘崔氏酒坊’四字出自谁之手!”
“嗯?”
宋温被崔耕的突然举动惊了一下,随后看了眼宋根海,让他去看看。
宋根海几步上前,仔细瞅了好几眼,脸上有些不自然地回过来,说道:“叔父,题字留款好……好像是县……县丞大人的名讳!”
县丞?
董彦?
宋温这下有些没底气了,暗道,这崔二郎怎么还跟姓董的扯上干系了?
这时,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