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似乎想起来了当年的场景,嘴角微微上扬,“好,他待我也是极好。我们兄弟二人,好的甚至不像皇家该有的模样。”
最后一句话,他的音调转的轻飘飘的,似是悲哀,似是嘲讽,夹杂着数种难掩的情绪。
他仰头又喝下一杯,“皇弟那时总是怕父皇,胆子小的很。父皇偶尔严肃一回,他也吓得哇哇哭,总是往我身后躲。父皇也是想不通,已经是极宠着他了,为何他还总是那样怕他。每每父皇来到东宫,他总是各种理由的躲起来。呵,那时,我们只当他是胆小罢了。我甚至一度自豪,我是他心里唯一能亲近的人。”
自嘲的尾音,听的我心里一阵难过,想必后来发生了什么,打破了这看似难得的情感,“所以,发生了什么事呢?”
第五异纤长的手指穿过我的脖颈,圈住我的脑袋,在我的脸上轻轻挠了挠,“后来啊,”他轻轻的拖着尾音,似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,“后来,有一年,他得了天花,阖宫上下无人敢靠近,父皇严令禁止我去探望,我便只好趁着深夜,安排好一切之后,带了个值得信任的御医去了皇弟身边,照顾了他三天三夜。”
“就是这三天三夜,我竟从他的梦呓中知道,他其实最怕的,竟然是我。”
“什么?”我惊诧的半坐起来,一只手撑着他的胸口,问道。
他顺势也就握住我的手,抚在他的胸前,“梦里他总是让我不要杀掉他,他说他会很乖,不要赶走他。那时我不明白,我从未赶走过他,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,怎么会想到我要杀他。第三天的清晨,他有一些好转,已经能半醒半睡,我终是忍不住问了他。”
“原来,他曾在父皇拟旨时,到过御书房去找父皇的,只是还未来得及进去,竟听见御书房里商讨的大臣建议将他成年后分封去北地。北地艰苦,父皇膝下皇子不算多,一共就四个,其余两个也是分封越远越好。他那时尚不知分封的意义,回来的路上撞见父皇的宠妃雪姬夫人。”
“当时雪姬夫人已经有了三岁的三皇子了,且仍然深得圣宠。撞见二皇弟独自一人,雪姬夫人便拦住了他的去路。二皇弟那时也才五岁,哪里懂人心叵测。雪姬夫人挑拨二皇弟,说我他日做了皇帝,为了稳固皇位,将来一定会将他们几个兄弟先赶去边疆苦寒之地,再寻个由头将他们彻底杀掉,这样皇位才会安稳。”
“联系到刚好二皇弟听闻要将自己成年后分封去北地,他便对雪姬夫人的话深信不疑。后来一度偷偷摸摸去找雪姬夫人和三皇子。”
我换了个姿势,又躺回他的怀里,“那后来呢?”
这次,他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,“后来,在仲秋节的前一个月,父皇打算将翠竹苑修缮一番,那时我14岁,父皇已经开始将很多事情交给我,让我开始逐渐学习实践,这份工作就有我监管。”
“那天,我正在同工匠们商议,突然有人来报,说二皇弟被砸断了腿。我匆匆赶去时,他已经脸色苍白的不像样,身下不停的流血,我吓坏了。我叫来宫里所有的御医,总算是保住他一条性命,可是,他的双腿,却没有保住。”
“二皇弟醒来之后,突然就对我破口大骂,指着我笃定说,我是戕害他的凶手,他说他亲眼看见我,推倒了正在搭建的木桩。他来不及闪躲,不幸被砸中双腿。”
就从结识第五异以来的这么多时日的了解,我深觉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,他断不会做出残害胞弟的事情来。他对于当时来历未明,善恶未知的我都心存良善,何况是同父同母的手足。
我坐起身,“当时可有其他人在场呢?”
“有的,他有两个贴身随从,但也都说看见我推倒了木桩。若非我当时另在他处,我自己也要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