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这些奴婢都得与您一起受罪。”
寥寥几句,赵珩已猜出这具身体的生平大概。
帝王虽承继大统,却无有力挽狂澜之能,叛军虎视眈眈,不得已只好携宗亲重臣南下避祸,偏安一隅。
赵珩正想着,忽觉手背上微微回暖。
正是那小太监掌心与他手背相贴,生人身上的热意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。
他有些纳罕,试探地张开右手。
森白中泛青的手一颤,竟真随着赵珩的用力而缓缓松开五指。
先前醒来,他多病得气若游丝,唯有一次好似回光返照,支撑着与床边哭得几要断气的臣下谈了两个时辰闲话,将那臣子吓得脸色惨白,呆呆愣愣地望着他,半个字都说不出口。
可即使是那回,他也不过是可以张嘴罢了,手臂能动还是头一遭。
赵珩欲起身,腰腹以下却毫无知觉,他甚至感受不到厚重的龙袍下有双腿存在。
小太监动作忽地一顿。
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,终于察觉到了头顶上静静注视着他的视线。
他脊背僵了僵,犹豫片刻,终是下定了决心,一咬牙,霍然抬头。
好巧不巧,正与服毒自尽,尸体都该凉透了的皇帝四目相对!
后者弯了弯眼,朝他很和善地笑了。
在小太监的印象里,皇帝很少笑,至少很少对着他们这些奴婢笑。
乍然笑来,眉宇间经年积压的阴郁暗沉一扫而空,不可谓不漂亮。
若放在从前,他会因为皇帝屈尊降贵地一笑而受宠若惊,但此时不行,对视的刹那,小太监只觉浑身的血都发凉——皇帝已经死了!
给皇帝奉上毒酒的是他师父太监总管李纹,在半刻前被皇宫中还没来得及逃走的护卫乱刀砍死。
去摸皇帝腰间玉饰之前,他已经确认过几次皇帝的鼻息,一丁点气息都没有,和他从前见过的那些死人别无二致。
可现在,这个喝下穿肠毒酒的人居然在看他,不是死不瞑目的怒视,而是以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他。
还对他笑!
小太监只觉头皮轰然炸开,来不及细细思量,双膝已经先他脑子一步,扑通一声跪到皇帝面前,重重叩首。
“陛,陛下……”他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,颤得赵珩险些要听不清,“陛下是真龙天子,自有上天护佑,求陛下,陛下饶恕奴婢!”
赵珩不以为忤,“起来。”
喉咙似被什么灼伤了,声音嘶哑得厉害。
小太监叩头的动作停住,双肩却抖得更为厉害,颤声道:“陛下。”
他知道忤逆皇帝的下场,之前的太监总管只因在皇帝喝酒后劝诫了皇帝两句,便被拖出去杖毙。
赵珩虽看不清,但听声音也知道这少年被自己吓狠了,摇头一笑,“我如今竟能令小儿止啼了吗?”
小太监一愣。
陛下说什么?
赵珩抬手,将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褪下来。
纵然牵动了掌心血淋淋的伤口,他却没有任何感觉。
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,触手只觉细长,骨头还有几分孱弱的样子,皮肉细软得像个姑娘,在赵珩这个马上天子的眼中,羸弱细秀得可怜。
好像只要轻轻一攥,就能将指骨捏断在掌中。
他低头,半眯眼睛找小太监的位置。
勉强确认之后,他手一松。
一抹苍翠的绿从赵珩掌中滚落。
衣袍轻薄。
少年脖子轻颤,只觉有个冰凉光滑的圆环落到脖颈上,皮肤微微颤,便顺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