箫婉儿看着面露腼腆之色的荀歆,片刻,不由得轻掩朱唇。
荀歆别过脸,双手夹在双腿之中,再轻轻一摩擦。
他搞不懂为什么,自己在看见箫婉儿的那一刻,心中对她的戒备和疑虑,就会消散于无形?
难道,这就是美人计的厉害之处?
“多谢公子成全。”箫婉儿大大方方道,“婉儿想请公子,替婉儿制造一个解不开的机巧。以助婉儿,婉拒吴二郎的求婚。”
“吴二郎,是何出身?”荀歆问道。
“他便是太府卿吴秀诚之子,吴年之。”
太府,管的是天家的府藏,不是楚帝的心腹,是绝不可能担任此职位的。
“太府卿经常陪伴在圣人身边,他的一句话,就可能会影响到,一位重臣的生死。为什么,萧家宁愿得罪他,也不愿意接受这门婚事?”荀歆问。
他虽然说过,会帮萧婉儿,但也不能将自己推进火坑之中。
“因为吴年之经常陪同刘尚书之子刘起,出入教坊司。”萧婉儿答道。
吏部尚书刘平,是中书令韩如晖的心腹,而韩如晖曾多次向楚帝提议,立南平王作为储君!
因此,如果萧婉儿与吴年之成婚,那对萧家而言,将非但不是一件好事,反而是祸事!
毕竟,圣人怎能容许,替自己管钱的人,与一位皇子,交往甚密呢?
荀歆不知何故,突然想探一探萧婉儿的人品好坏,便问道:“娘子是不是早就知道,张伯论解不开那鲁班球?”
“噗嗤”萧婉儿掩唇一笑:“是。”
“既然如此,娘子又为何,成全了张伯论呢?”
“唉,张公子已觅得良配,我又怎可因为一己之私,误了他的幸福呢?”萧婉儿左臂微曲,托着左颊,双眸,却是轻轻一瞥荀歆。
显然,她对荀歆的这个问题,很是不满。
“先前我不同意,一是因为心中有气,二是因为那时,他们两家,尚未交换婚书。”
荀歆觉得,萧婉儿的品行,确实莲花一般高洁,因为她大可以一直缠着两次有错在先的张伯论,来搪塞吴年之。
但她没有。
“我帮你,不过你也要知道,天下,没有不可破解的机巧。”荀歆认真道,“就像我能解开,拓跋元本溪自认为,除了他,无人能解的魔方一样。”
“公子愿意相助,婉儿感激不尽。”萧婉儿起身一礼,而后眉目一伤道,“如果吴年之破解了这机巧,便是萧家,运数将尽。”
“娘子何必如此悲伤,勋贵之间的联姻,比比皆是。”荀歆宽慰道。
“如果家父不是扬州刺史,要这姻缘,倒无妨。”萧婉儿无奈一笑。
大楚的京城,就坐落于扬州境内。所以,扬州不设节度使,但扬州都知兵马使的职务,却由刺史兼领!
试想一下,如果南平王同时获得右相、太府卿、扬州兵的支持,那楚帝心里,会如何想?
但萧家直接拒绝这门婚事,也是不行的。因为这会令吴秀诚颜面尽失!
而用机巧来婉拒吴家,就是为了给上门提亲的吴家,留一些颜面,以免吴家因丢脸而气急败坏,继而报复。
“制造机巧需要十天,此刻,天色已晚,我送娘子回家吧?”荀歆道,“今天先认一认路,等机巧造好后,便给娘子送去。”
不愧是十年的机要秘书,连问女孩要家庭住址,都是这么的自然,让人感觉不到,掺杂着哪怕一丝不纯动机。
“不敢如此劳烦荀公子,第四天晨时一刻,婉儿去荀府拜访即可。”萧婉儿浅笑嫣然道。
“婉儿有马车,公子是步行而来,不如今夜,就让婉儿,送公子回府吧?”
“娘子如何知道,荀某是徒步来的?”荀歆一愣。
“公子进门的时候,园外并无车马喧嚣之声。公子总不能是,离如意园两里地,就下马步行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