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民来说,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喝两杯。
纳尔逊和汤姆在闷头喝酒的大胡子胖子对面坐下,老旧的椅子吱吱作响,汤姆叠着腿靠着椅背,翘起凳脚,支撑的凳子腿和沾满灰尘的木地板摩擦,发出难听的嘎吱声。
“这有人了。”大胡子胖子抬起头,瞪大眼睛看向汤姆,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,看起来已经喝高了,眼神凶狠,呲着一口发黑的黄牙,臭气熏天,那颗油亮的光头看起来汗津津的,胡子里似乎还躲着什么小动物,也不知道多久没打理过卫生了。
“我没看到。”汤姆轻佻地挑着眉毛,他的右手已经伸向了左臂的袖管,似乎已经随时准备攻击眼前这个醉汉,但是他忍住了快意恩仇的念头,他愿意把复仇的甘美献给自己的挚友,让他得以亲口品尝这颗悲剧中生长出的果实,他希望冷酷的折磨下醉汉的哭喊能够让纳尔逊满意,得以放下萦绕在眼底的悲伤和痛苦。
看着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纳尔逊,他现在极有耐心,他愿意陪这个死人好好聊聊,陪他好好做一场猫戏耗子的游戏。
“请问你叫什么名字?”汤姆彬彬有礼地颔首询问道,看起来是来交朋友的,或者是一位来采访的记者,但但眼里的疯狂是藏不住的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大胡子地下的嘴唇微微蠕动着,醉汉难以和汤姆对视,不知道是因为心悸还是困顿,他端起肮脏的酒杯大口吞咽着剩下的酒液,喉结快速的鼓动着,然后放下酒杯,用胳膊蹭了蹭沾满酒的大胡子,继续瞪着汤姆,粗声粗气地吼道,“小子,离我远点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汤姆拿出一张纸用手在上面写写画画,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醉汉的发言,这人的英语并不地道,听起来不像本地人,汤姆满意地点了点头,他明白自己的魔法没有找错目标。
“你在写什么?”醉汉揉着惺忪的醉眼,喷着酒气吼道。
“你的遗言。”汤姆拿起那张纸端详了一会儿,又揉成团丢到一边,“抱歉,我刚刚没意识到,没人在乎你这种渣滓的遗言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你是来找茬的吗?!”醉汉拍案而起,但是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脚下一软坐回椅子上,他似乎意识到自己醉地太厉害,已经无力强硬了,于是握住拳头狠狠锤着桌面,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,一边污言秽语不断地骂骂咧咧,一边警告道,“希望你不是来找茬的,趁我现在心情好,有多远滚多远。”
“巧了,我就是来找茬的。”汤姆深谙“欲要使人疯狂,必先令其破防”的道理,他微微起身伸长胳膊摸了摸醉汉油腻的大光头,轻笑道,“还轮不到一个亡国奴对我说三道四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醉汉被汤姆一按,趴在桌上,糊了满脸的酒液,还没有起身,但是周围桌上看热闹的人却按耐不住了,他们看起来和醉汉是一块儿的,可能是老乡,这会儿一个个义愤填膺地站起来指责汤姆,“小子,你怎么敢说这种话?!”、“趁我们还没生气赶紧道歉!”这些都算文明的问候,除此之外,各种汤姆听不懂的叫骂此起彼伏地响起,一时间整个酒馆乱哄哄的,门口那边的酒鬼们也站起来看热闹。
“哟,我还以为波兰的男人都在战场上呢,没想到伦敦还窝了你们这一窝啊。”汤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老神在在地坐下,又突然指着他们脚下,焦急地大喊,“快看,你们腿上缠着什么?”
端着两杯柠檬水过来的特洛卡这才明白,今天酒馆地板总是响动并非是因为年久失修,而是木地板下的空洞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蛇,它们此刻从酒馆地面和四周墙壁上的孔洞里纷纷爬出,吐着信子爬上周围人的裤管,花花绿绿的各种蛇类扭动着绞作一团,有毒的无毒的、大个的小只的、灰色的彩色的……数不清数量的蛇挤在小小的酒馆里,友好地向这群酒鬼们打着招呼,酒鬼们僵在原地,享受了一场免费的醒酒服务。
特洛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