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先前托唐不离送出的请帖和灯笼,却并未收到半点回音,也不知宁殷看出她的暗示不曾。
按照前世的记忆推演,宁殷血洗金銮殿、杀兄弑父亦是这年岁末的事,距离如今不过一月之遥。
可惜,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。
七日之后,便是她的婚期。
若是幸运,在尘埃落定之后,兴许虞家能为她换来一纸和离。
或许这便是篡改命运的代价,未必事事都能如意。
正想着,忽闻马车又是一阵哐当倾斜。
沉默了片刻,外头传来侍从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小姐,另、另一边车辋也坏了。”
“……”
虞灵犀今日的妆扮不适合骑马,现在再去寻车轿已是来不及。
何况她正好懒得入宫虚与委蛇,便道:“归府吧。”
宫中。
帝王祭天,冗长的祝词祭文过后,百官及命妇贵女、世子王孙等分成两列,于紫英殿入座酬乐。
虞渊看了眼,薛家的人也没来。
据说薛右相因为薛岑被抓狎妓之事动了肝火,告假在家养病,不曾赴宴。
再回想起最近的动静,虞渊思虑颇沉。
殿前,虞辛夷一身百骑司的戎服,背负良弓箭矢,护卫一众内宫妃嫔的安危。
见到虞渊阔步入席,她朝后头看了眼,问道:“父亲,岁岁呢?”
“马车坏了,许是赶不及宴饮。”
虞渊三言两句解释清楚,又告诫道,“今日值守宫门的禁军有些眼生,你当眼观六路,切不可马虎大意。”
“女儿省得。”虞辛夷道。
虞渊一走,便听一个清爽的少年音传来:“虞司使!”
虞辛夷一听这个声音就忍不住想翻白眼,转身一看,果真是南阳小郡王宁子濯。
“小郡王。”
虞辛夷只好抱拳行了个礼,这少年素爱招猫逗狗,这样热闹的宫宴定然是不会错过的。
宁子濯穿着一身浅金白的郡王袍子,马尾高束,笑吟吟跑过来道:“虞司使,本王方才尝了一块透花糍,滋味甚佳,你也尝尝!”
说罢当着众人的面,大咧咧把从宴会上顺来的漂亮糕点塞到了虞辛夷手里,十分高调且顺理成章。
虞辛夷觉得,这小子身后就差竖一条尾巴狂摇了。
身后的百骑司下属目不斜视,想笑又不敢,憋得脸红脖子粗。
“诸君不必拘谨,请开怀畅饮!”
皇帝举杯,群臣起身回敬,宴会便正式开始,一时歌舞丝竹袅袅,编钟齐鸣,靡丽无双。
殿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。
太子宁檀一身素衣,被发跣足,与衣着华丽的百官命妇格格不入。
丝竹编钟声戛然而止,互相祝贺的百官渐渐安静了下来,皇帝的脸色瞬间沉得宛如锅底。
私藏龙袍之事虽然压下来了,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何况宁檀蠢得那般高调,大家多少能猜到一点。
“你应在东宫修身自省,来此处作甚?”皇帝板着脸问。
“儿臣有愧父皇、母后教诲,夙夜难安,值此冬节大典,特来向父皇和天下人叩首请罪。”
宁檀赤足踩在地砖上,整个人冻得哆哆嗦嗦,神情哀戚道,“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当面悔过的机会!若百官依旧觉得儿臣德不配位,儿臣……甘愿将储君之位让贤!”
虞辛夷极轻地嗤了声。
她看着以额触地,涕泗横流的太子,心道:他这是唱的哪一出?
席上的虞渊亦是面色凝重,远远观望。
皇帝面色缓和了些,道:“知错能改,罪不至死。有什么话,你便说吧。”
宁檀从宫婢托盘中取了一杯酒,起身道:“天昭七年,父皇立孤为太子。为储君六年,毫无建树,不曾碰过一次奏折,不曾理过一次政务……”
这番话,实在不像是昏